“远山?真的是陈远山吗?”
方志恒站在建设局门口,看着那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。
对方抬头看了他一眼,眼神陌生得像看一个路人。“不好意思,我不认识你。”
陈远山低头继续翻看文件。
方志恒愣在那里。
这个人真的是当年在军营里和他一起摸爬滚打的战友吗?
01
方志恒记得第一次见到陈远山的时候。
那是十五年前的夏天。新兵连刚刚结束。方志恒被分到步兵三连。陈远山是班长。
陈远山比方志恒大两岁。皮肤黑。个子不高。说话声音很轻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方志恒。”
“好名字。志向恒定。”陈远山笑了笑。
方志恒觉得这个班长不错。不像其他班长那样爱吼人。
军营生活很苦。每天五点起床。跑步。训练。吃饭。继续训练。
方志恒刚开始跟不上。陈远山会在晚上偷偷给他开小灶。教他怎么瞄准。怎么投弹。怎么匍匐前进。
“慢点来。不急。”陈远山总是这样说。
半年后。连队要参加师里的演习。
那天下雨。山路很滑。方志恒一脚踩空。滚下了山坡。
陈远山听到声音。马上跑过来。不顾危险也滑了下去。
方志恒的腿被石头划破了。血流了一地。
“别动。我背你出去。”陈远山说。
山坡很陡。陈远山背着方志恒一步一步往上爬。
雨越下越大。泥水混着血水。
陈远山摔了好几次。膝盖都磨破了。但是他没有放弃。
终于爬上山顶。陈远山累得直喘气。
“谢谢班长。”方志恒说。
“说什么谢。咱们是战友。”
第二年。轮到方志恒救陈远山。
那次是夜间拉练。陈远山走在前面探路。
突然地面塌了。陈远山掉进了一个废弃的地窖里。
方志恒听到声音。赶紧跑过去。
地窖有三米深。陈远山摔得不轻。
“班长,你怎么样?”方志恒趴在洞口喊。
“腰可能扭了。爬不上来。”陈远山的声音有些虚弱。
方志恒找了根绳子。一头系在树上。一头扔下去。
“抓紧了。我拉你上来。”
陈远山体重不轻。方志恒拉得手都磨破了。
但是他咬牙坚持。一点一点把陈远山拉上来。
从那以后。两个人的关系更好了。
其他人都说他们是铁哥们。
退伍的时候。两个人喝了很多酒。
“以后有困难。一定要找我。”陈远山拍着方志恒的肩膀说。
“那是当然。咱们是兄弟。”方志恒也喝多了。
“不管走到哪里。不管做什么工作。这份情谊不能变。”
“永远不变。”
两个人击掌为誓。
02
退伍后。陈远山回了老家。考了公务员。
方志恒留在这个城市。先是在建筑工地干活。后来自己开了个装修公司。
公司规模不大。就十几个工人。
但是生意还不错。方志恒人实在。手艺也过得去。
这些年两个人联系不多。偶尔发个短信。问候一下。
方志恒知道陈远山在政府部门工作。具体做什么不太清楚。
三个月前。方志恒接了个大活。
一个小区的精装修工程。工程款有三百万。
对他这样的小公司来说。这是个大单子。
签合同的时候。对方是个中年男人。穿得很体面。
“我叫金德胜。是这个项目的开发商。”
金德胜说话很客气。态度也不错。
“方总。这个工程就交给你了。我相信你的实力。”
“金老板放心。我一定按时按质完成。”方志恒很高兴。
签完合同。金德胜预付了一百万。
方志恒觉得这次运气不错。
工程开始后。需要去建设局办各种手续。
方志恒带着材料来到建设局。
排队等了半天。终于轮到他。
坐在窗口后面的工作人员抬起头。
方志恒愣住了。
这个人他认识。非常熟悉。
“远山?”方志恒忍不住叫出声。
对方看了他一眼。表情很平静。
“不好意思。我不认识你。有什么事吗?”
方志恒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“我是方志恒啊。咱们是战友。步兵三连的。”
陈远山皱了皱眉头。
“先生。请把材料给我。我需要审核一下。”
声音很冷淡。完全没有认出老朋友的兴奋。
方志恒心里有些不舒服。但还是把材料递过去。
陈远山接过材料。仔细看了看。
“材料不全。缺少消防验收报告。”
“消防验收报告?我没听说需要这个。”方志恒有些困惑。
“这是规定。没有消防验收报告不能审批。”
陈远山的语气很公事公办。
方志恒想再说什么。但是后面还有人在排队。
“那我回去准备一下。明天再来。”
“可以。”陈远山已经在处理下一个人的事情了。
方志恒拿着材料走出建设局。
心里五味杂陈。
这真的是当年的那个陈远山吗?
那个在军营里和他称兄道弟的战友?
也许是在工作。不方便认识私人朋友。
方志恒这样安慰自己。
03
第二天。他重新准备了材料。
这次排队的人更多。等了两个小时才轮到。
陈远山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。
“材料我看了。还差一份环评报告。”
“昨天你没说要环评报告。”方志恒有些急了。
“昨天你没问。这是基本要求。”
方志恒深吸一口气。
“远山。咱们私下聊聊行吗?”
陈远山抬头看着他。眼神很陌生。
“先生。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请按流程办事。”
方志恒彻底失望了。
这个人变了。完全变了。
当年那个会为了救战友冒险的班长。现在连老朋友都不认了。
也许人真的会变。也许当官的都是这样。
方志恒没有再说什么。拿着材料离开了。
接下来的一个月。方志恒跑了十几趟建设局。
每次都有新的问题。缺这个文件。少那个报告。
陈远山始终保持着公事公办的态度。
从来不承认认识方志恒。
工程进度被严重拖延。工人们开始抱怨。
“方老板。这工程什么时候能开工啊?”
“再等等。手续还没办完。”
方志恒也很着急。但是没办法。
金德胜倒是很理解。还安慰方志恒。
“没关系。手续的事情慢慢来。安全第一。”
又过了半个月。手续终于办完了。
工程正式开工。
方志恒松了一口气。
工人们干得很卖力。进度也不错。
一个月后。第一期工程完成了。
方志恒去找金德胜结算工程款。
金德胜的态度变了。
“方总。我们需要重新谈谈价格。”
“什么意思?合同都签了。”方志恒不理解。
“市场行情变了。材料涨价了。我们也有困难。”
金德胜推出一份新的合同。
价格比原来低了三十万。
“这不合理。我们按原价签的合同。”方志恒很生气。
“你不同意也可以。那就停工。”金德胜的脸色变得很难看。
方志恒这才意识到被套路了。
但是工程已经做了一半。停工的话损失更大。
“给我点时间考虑。”
“三天。三天后给我答复。”金德胜下了最后通牒。
方志恒回到公司。心情很沉重。
工人们围过来问工程款的事。
“方老板。我们的工资什么时候发?”
“孩子要交学费。就等着这笔钱呢。”
“家里老人生病。急着用钱。”
方志恒看着这些跟着他干活的兄弟们。心里很难受。
“再等几天。我想想办法。”
但是他能有什么办法?
金德胜明显是有备而来。故意设套。
方志恒想找律师咨询。
律师看了合同。摇摇头。
“合同条款对你很不利。对方可以找各种理由拖延付款。”
“那怎么办?”
“要么接受对方的条件。要么起诉。但是起诉的话。时间会很长。”
起诉需要时间。工人们等不起。
方志恒陷入了两难境地。
这时候他想到了陈远山。
虽然陈远山不认他这个朋友。但毕竟在政府部门工作。
也许能给些建议。
方志恒来到建设局。
陈远山正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。
“我想找陈远山聊聊。”方志恒对秘书说。
“你有预约吗?”
“没有。”
“没有预约不能见面。”秘书很冷淡。
方志恒在走廊里等了两个小时。
陈远山终于出来了。
“远山。”方志恒叫住他。
陈远山看了一眼。还是那副不认识的表情。
“你是谁?”
“我是方志恒。步兵三连的。咱们是战友。”
“我不认识你。请不要纠缠。”
陈远山说完就走了。
方志恒站在那里。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。
当年一起摸爬滚打的兄弟。现在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。
人心真的会变得这么快吗?
还是说当年的友谊本来就是假的?
方志恒想不明白。
三天时间很快过去了。
04
金德胜打来电话。
“考虑得怎么样?”
“我需要再想想。”
“没时间了。现在就要答复。”
金德胜的声音很强硬。
方志恒知道自己没有选择。
“我同意降价。但是要保证按时付款。”
“当然。合同重新签一份。”
方志恒来到金德胜的办公室。
重新签了合同。
虽然损失了三十万。但至少能保证工人们的工资。
工程继续进行。
又过了一个月。第二期工程也完成了。
方志恒再次去找金德胜结算。
这次金德胜直接拿出了一份法院传票。
“方总。有人告你使用劣质材料。工程质量不合格。”
方志恒看了传票。傻眼了。
起诉方是一个名叫赵建华的业主代表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?我用的都是合格材料。”
“那你去法院解释吧。在判决出来之前。工程款暂时冻结。”
金德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。
方志恒这才彻底明白。
这是个局。从一开始就是个局。
金德胜故意找茬降价。现在又找人起诉。
目的就是要拖垮他。
方志恒找到了起诉他的赵建华。
赵建华是个小区业主。年纪不大。
“为什么要起诉我?”方志恒问。
“有人给我钱。让我起诉你。”赵建华很直接。
“谁给你钱?”
“金老板。他说你用假材料。损害了我们业主的利益。”
方志恒明白了。
这就是金德胜的套路。
先用低价吸引承包商。然后找各种借口压价。
最后再找人起诉。拖死承包商。
然后自己可以名正言顺地不付工程款。
这个计划很毒辣。也很有效。
方志恒想反击。但是没有证据。
金德胜做得很巧妙。表面上他也是受害者。
法院的审理需要时间。
工程款被冻结。方志恒拿不到钱。
工人们开始着急了。
“方老板。我们的工资什么时候发?”
“已经两个月了。家里都揭不开锅了。”
“要不我们去金老板那里要钱?”
方志恒摆摆手。
“没用的。他们有备而来。”
“那怎么办?”
方志恒也不知道怎么办。
他想过找媒体曝光。但是金德胜有关系。媒体不敢报道。
他想过找上级部门投诉。但是没有证据。
陷入绝境的方志恒甚至想过再去找陈远山。
但是想起那副冷漠的脸。他又打消了念头。
时间一天天过去。
工人们越来越不耐烦。
有人开始闹事。有人提出要辞职。
方志恒的公司面临解散的危险。
05
这天晚上。金德胜突然打来电话。
“方总。咱们见个面吧。”
方志恒来到约定的地点。
金德胜坐在包厢里。身边还有几个人。
看样子不是什么善茬。
“方总。坐。”金德胜很客气。
方志恒坐下。没有说话。
“我听说你最近遇到了一些困难。”金德胜假惺惺地说。
“是你制造的困难。”
“话不能这么说。商场如战场。各凭本事。”
金德胜点了支烟。
“不过我这个人心软。看不得别人受苦。”
“你想怎么样?”
“很简单。你承认使用了劣质材料。赔偿业主损失。我可以撤诉。”
方志恒明白了。
这是要他背黑锅。
“我没有使用劣质材料。”
“那就继续打官司吧。不过你要想好。你的工人们还等着发工资呢。”
金德胜威胁的意思很明显。
方志恒看了看旁边那几个人。
个个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。
“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。三天后在工地见面。给我答复。”
金德胜说完就走了。
方志恒坐在包厢里。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。
他想过很多办法。但都没用。
金德胜的套路太完美了。
三天后。方志恒来到工地。
金德胜已经在那里等着了。
身边还有十几个人。
工人们也都聚在一边。眼神里充满期待。
他们还以为今天能拿到工资。
“方总。考虑得怎么样?”金德胜问。
方志恒看了看那些工人。
再看看金德胜带来的那些人。
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。
“承认使用劣质材料。我能得到什么?”
“很简单。我付给你一百万。够发工资了。”
一百万。比起三百万的工程款。这点钱就是打发叫花子。
但是方志恒没有别的选择。
“协议呢?”
金德胜拿出一份文件。
方志恒看了看。
文件写得很详细。承认使用劣质材料。承担全部责任。赔偿业主损失。
签了这个字。他就彻底完了。
但是不签。工人们拿不到工资。
方志恒拿起笔。
手有些颤抖。
这时候。几辆黑色轿车突然开进了工地。
车门打开。陈远山带着一群穿制服的人走了出来。
金德胜脸色瞬间变得苍白。他带来的那些人四散而逃。
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了。
陈远山走到金德胜面前。
“金德胜。你涉嫌合同诈骗。现在正式逮捕你。”
金德胜想跑。但是已经来不及了。
几个执法人员迅速控制了他。
“我没有诈骗。是他使用劣质材料。”金德胜还在狡辩。
陈远山冷笑一声。
“证据都在这里。你的诈骗手法我们早就掌握了。”
他拿出一个录音笔。
里面播放着金德胜和手下商量如何设套的对话。
金德胜彻底傻了。
方志恒也愣住了。
陈远山怎么会有这些证据?
陈远山走到方志恒面前。
“老方。辛苦了。”
声音很温和。完全不像之前那样冷淡。
“远山?你这是...”
“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。回头再解释。”
陈远山安排人员清理现场。
金德胜被带走了。
其他涉案人员也被控制了。
工人们围过来。
“方老板。这是怎么回事?”
“工程款能要回来吗?”
陈远山看了看这些工人。
“放心吧。被骗的钱都能要回来。工资也不会少一分。”
工人们高兴得欢呼起来。
方志恒还是有些不敢相信。
“远山。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?”
“咱们换个地方说话。”
两个人来到工地旁边的一个小饭馆。
要了两瓶啤酒。几个小菜。
“老方。这段时间委屈你了。”陈远山说。
“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陈远山喝了一口酒。
“金德胜这个人我们早就盯上了。他专门诈骗建筑承包商。手法很老练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?”
“我不能告诉你。一旦泄露消息。他就会销毁证据。”
方志恒明白了。
“所以你才装作不认识我?”
“对不起。我知道这样很伤你的心。但是没办法。”
陈远山的语气有些愧疚。
“金德胜在政府部门有关系。我们的调查必须很小心。”
“那你是怎么掌握证据的?”
“我们在他的办公室安装了窃听器。所有的对话都录下来了。”
陈远山拿出手机。
播放了一段录音。
06
里面是金德胜和手下商量如何对付方志恒的对话。
“他说要让你彻底破产。还说要找人教训你。”
方志恒听着这些话。后背发凉。
“幸好你及时出现。”
“我一直在关注你的情况。今天知道他们要逼你签字。赶紧带人过来了。”
陈远山又喝了一口酒。
“其实我也很煎熬。看着你受苦。我却不能帮忙。”
“现在明白了。你也是没办法。”
“老方。咱们是兄弟。这点苦算什么。”
方志恒忽然想到一个问题。
“那个赵建华呢?”
“他只是被收买的。不知道内情。我们会让他撤诉的。”
“工程款真的能要回来?”
“当然。金德胜的资产我们都冻结了。够赔偿你的损失。”
方志恒松了一口气。
工人们的工资有着落了。
“远山。这次真的谢谢你。”
“说什么谢。当年在部队里。你也救过我。”
陈远山笑了笑。
“咱们是兄弟。兄弟之间不说这些。”
两个人碰了碰酒杯。
“对了。你现在是什么职务?”方志恒好奇地问。
“建设局副局长。主管工程审批。”
“难怪那些手续办得那么麻烦。”
“那是正常程序。不能因为私人关系搞特殊。”
陈远山很认真地说。
“公是公。私是私。不能混淆。”
方志恒点点头。
他理解陈远山的做法。
“不过以后有什么困难。你一定要告诉我。”陈远山说。
“我们是兄弟。有困难当然要互相帮助。”
“那是当然。”
两个人又聊了很久。
回忆起部队里的生活。
那些艰苦的训练。那些难忘的战友情。
时间过得很快。
天快黑了。
陈远山要回去处理案子。
“老方。改天我请你喝酒。好好聊聊。”
“行。随时欢迎。”
方志恒回到工地。
工人们还在等着他。
“方老板。什么时候发工资?”
“明天。明天就能发了。”方志恒很肯定地说。
工人们高兴得又是一阵欢呼。
第二天。陈远山来到工地。
这次他没有穿西装。而是穿着一身休闲装。
“老方。钱的事情解决了。”
他递给方志恒一张支票。
“这是金德胜的赔偿款。三百万。一分不少。”
方志恒接过支票。
心情很激动。
“太好了。工人们有救了。”
“还有一件事。”陈远山说。
“金德胜交代了很多问题。他还诈骗过其他承包商。你愿意出庭作证吗?”
“当然愿意。这种人就应该受到法律制裁。”
“那就好。我会安排律师联系你。”
陈远山看了看忙碌的工地。
“需要帮忙吗?”
“不用。马上就收工了。”
“那我帮你们搬点东西。”
陈远山说着就脱下了外套。
卷起袖子开始搬砖。
工人们看到副局长亲自干活。都很惊讶。
“陈局长。这种粗活不用你干。”
“没关系。我年轻时也干过建筑。”
陈远山一边搬砖一边说。
“劳动最光荣。没有高低贵贱之分。”
方志恒看着陈远山。
心里很温暖。
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陈远山。
那个在部队里和他一起摸爬滚打的兄弟。
太阳快要落山了。
工地上的活基本干完了。
方志恒和陈远山坐在一堆砖头上。
每人手里拿着一瓶啤酒。
“老方。还记得咱们刚退伍的时候吗?”陈远山问。
“记得。那时候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。”
“我记得你说过。要干一番事业。要让战友们刮目相看。”
“现在想起来。那时候太年轻了。”方志恒笑了笑。
“不年轻。有梦想是好事。”
陈远山喝了一口酒。
“你看。现在你有了自己的公司。也算是干出了一番事业。”
“这算什么事业。就是个小包工头。”
“做什么不重要。重要的是踏踏实实。”
两个人喝着酒。看着远处的夕阳。
“远山。当年退伍的时候咱们说过什么?”方志恒问。
“说过什么?”
“说过不管走到哪里。不管做什么工作。这份情谊不能变。”
陈远山笑了。
“当年说过的话。一辈子都算数。”
“对。一辈子都算数。”
方志恒举起酒瓶。
陈远山也举起酒瓶。
两个人碰了碰。
一饮而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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